生也是。死也是。

顾幽Jessica

【花怜】染血之匙(二)

西幻架空,血族花x血猎怜。

第二杀.灰色地带.

  窗外那一轮血色的月亮被乌云遮住,光芒瞬间消失无踪。花城的神情在阴影中显得有些沉郁,本就苍白的脸更缺少了一分生气。但那光芒再次出现时,花城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,平静得让他莫名有些不安。

  谢怜整了整自己的袖口,自己身上的那一套衣服是不能穿了,现在穿上的样式他并不熟悉,应该是花城给他换上的。衣服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,合身得让他内心又泛起了些许疑惑。黑色倒是正合他心意,虽然他爱穿白――但眼下这种情况,白色反而容易暴露他的行踪。他抬头望向花城,笑道:“多谢三郎了,衣服真的很合适。”

  方才花城离他太近,他有些招架不住,便又坐到了床上。没等他松一口气,便看花城走到了他面前,俯下了身。那种窒息感再次铺天盖地袭来,谢怜莫名有些眩晕,等到回过神,花城已经替他打好了领结。白色的领结配黑色的西装,那种久违的贵气似乎又出现在了他身上。

  花城向后退了一步,轻笑道:“哥哥果然穿什么都好看。”

  谢怜被这句话弄得莫名有些不好意思,轻咳了一声。这身打扮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,小少爷略带些青涩的脸说一些大义凛然的话,而现在的他,自然是再也说不出口了。

  虽然自己的身体永远停在了十七岁那年,但是有些东西,到底还是不一样的。谢怜正想得出神,便见花城又走到了窗前,颇有些睥睨众生的感觉。谢怜连忙跑过来,便见楼下火光大盛,密集得让人心里有些隐隐的不适。那火光照得这片区如同白昼,谢怜看着这盛大的一幕,问道:“他们在干什么?”

  花城似乎并不意外,他看着那篇火光,眼睛里似乎也燃烧着火焰:“行刑。”

  谢怜一怔,只见几个人押解着一人向前走去,那人似乎充满恐惧,几次想要挣脱桎梏,却被那几人压制,无论怎样挣扎都只是徒劳。那明显是个血猎――若是吸血鬼,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恐惧的神情,即使面对的是死亡,他们也依旧从容不迫。

  那个血猎被其他几个人压到了火刑架上,双手双脚都被钉上了桃木钉。看到这种对待吸血鬼的方式,谢怜的面色愈发凝重起来。只见周围的木柴已经摆放整齐,押送的几人退后,后面的队伍自觉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――他们把自己手中的火把扔向了木柴堆,熊熊大火瞬间吞噬了那人的身影。那个人发出哀嚎声,这是一种极其残酷的刑罚,眼见着自己化为灰烬,肉体在这过程中所受的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。

  火焰燃得更高,周围的人们有一人走出,身着神父的衣物。他面色沉痛,似乎在说些什么。周围的人也露出了悲哀的神色,有的人甚至流下了眼泪。谢怜又有些迷茫,刚刚转过脸想要问花城,花城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讲,解答道:“他们是在为正在受刑的同胞悲痛,并祈愿他的灵魂升入天堂。”他顿了顿,露出一个带着些嘲讽的笑来,“人都是他们杀的,现在难过又有什么意义。鳄鱼的眼泪而已。”

  谢怜叹了一口气,不忍心再看下去,转身对花城道:“他们这样做……得到公会的允许了吗?”

  花城也转过头,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愈深:“白纸黑字,在两年前通过的法案。”他向谢怜复述道,“‘凡血统超过临界的血猎,将处以火刑。因其血统拥有异于常人的部分,一切规格,按照处理血族的规格处理’那上面是这样说的。”

  谢怜似乎有些触动,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。

  他似乎透过这一幕,看到了无数人生命的流逝。什么血统,什么永生,归根结底,他们还没有普通人活得自在。

  普通人看到的是他们青春永驻的容颜和永恒的寿命,但他们在这世上活得久了,到底还是会寂寞的。

  有的人甚至还活不到血统赐予的永恒,便化为一缕灰,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。

  生命就是一个美丽的笑话。

  他看到更远的一幕,黑夜中一对夫妻被困在火刑架上,但他们的手仍紧紧握在一起――有了爱,便无惧于死亡。他们的周围是愤怒的人群,大喊着什么。火光蔓延至围观的人群,他们四处散去,但那火光越来越强烈,直将夫妻和人群都焚为灰烬。

  他又有些迷茫,那一幕瑰丽无比,仿佛他是那一幕的见证人一般――但他又确确实实没有见过那一幕。

  花城在他面前,关切地看着他。谢怜知道方才自己愣了太久,轻咳了一声,道:“没事……就是有点感触罢了。”

  毕竟他还是在战场上征战过的人,在这场战争里,没有赢家。双方普通的家庭都倍受劫难,而他们又不得不打下去――谁先放下手里的枪,谁便会遭受灭族的命运。

.

  在花城家里住了一些时日,外面追捕他的力度减了不少――很多人认为,他这些时日,已经逃到了血族的领地去。而一旦进入那里,无论他们再怎么努力,也不可能再碰到一片谢怜的衣角。

  花城倒是乐得清闲,每天在家里待着陪陪谢怜,弄得谢怜愈发不好意思。问起救他的原因,花城挑挑眉,笑嘻嘻道:“看这位哥哥貌美,身手敏捷,不禁为之心折。如今这位哥哥重伤垂危,我怎可能见死不救?”

  他这话说得谢怜有些害羞,明明知道花城表达的不是他想的这个意思,但是他也不禁红了脸。他揉了揉眉心,轻声道:“三郎莫要取笑我。”

  花城哈哈一笑,枕着手臂向后倒去。他们这些日子熟络了很多,花城似乎什么都知道,若是他问起现在不知道的一些事情,可以很快地替他解惑。谢怜隐隐约约感到了花城的身份似乎并不简单,但也没有多问。和他一样,花城身上的秘密很多,而那些东西,本就不应该为他所知晓。

  谢怜随他躺在床上,轻声道:“为什么他们还没有搜查到这里?”

  花城微微一笑,平静道:“这个地方,他们不敢来。”

  谢怜直起了身,又不禁有些疑惑。花城坐了起来,在他耳旁笑道:“哥哥还没有出去过,今天晚上这里有许多好玩的东西,哥哥若是感兴趣,三郎可以带哥哥逛一圈。”

  看他神情,那“好玩”的东西似乎是另外一层意思。谢怜怔了片刻,又想起不久前“行刑”的那一幕。火光摇曳,似乎要吞噬整个世界。既然花城说有东西,那出去看看,总归没有害处。

  夜幕很快降临,黑夜给天空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。谢怜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,格子围巾将他的脸裹得严严实实――那怕这里血猎公会并不敢踏足,但他顶着一张通缉犯的脸招摇过市,终归还是不太妥当。

  因为体质的原因,哪怕夏天穿再厚的衣物谢怜也不会觉得热,他的体温也只比血族高上那么一点。他这身打扮在人群中也不那么显眼,因为大家都裹得格外严实。看这情景,谢怜不禁把目光再次投向花城。花城戴了张面具,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,但下颌的线条依旧完美,让人想摘下他的面具,看看这究竟是一位怎样的男子。谢怜看得也有些出神,但他没有出神太久,笑道:“三郎,这里是什么地方?”

  花城勾起了唇角,那抹弧度在夜色中更加摄人心魄:“哥哥待会就知道了。”这话让谢怜更加好奇。谢怜把视线转向人群,聚集的人数太多了,然而并没有一丝不和谐的声音发出,这里甚至安静得有些诡异。远处的钟声敲响了第七下,花城上前牵住了他的手,低声道:“抓紧我。”

  谢怜点点头,露出的那一双眼睛透露出了对他的一丝依赖。花城怔了片刻,在钟声敲响第三十下的时候反应过来,道:“来了。”

  谢怜听见了人群的中心有一个人在大声嘶吼:

  “以圣血为凭,血统使我们聚集在这里。”

  “以灵魂为祭,说出秘密之人必遭酷刑。”

  “在这里,你们没有身份,没有立场,黑夜是我们狂欢的舞台,在这片区域里,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。”

  “不必知道提供者的姓名,在这里你们的过往都被抹去。”

  那声音嘶哑无比,颤着嗓音说出了最后一句话:

  “月圆之夜,愿你们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。”

  话音刚落,那个身影便化为一缕黑烟,消失得干干净净。谢怜难得地感到一丝不知所措,花城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,轻声道:“装腔作势罢了。不用担心。”

  谢怜点点头。此时万众狂欢,欢腾的声音似乎传遍了整个世界。在笑声与尖叫并存的人群中,他和花城立于原地,似乎是这疯狂的世界中清醒的最后两个人。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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