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也是。死也是。

顾幽Jessica

【花怜】染血之匙(三)

西幻架空,血族花x血猎怜。

第三杀.冰刻玫瑰.


月亮从阴云中悄悄探出头来,那抹妖异的红色给此情此景带来了一丝诡谲感。狂风在他的耳边呼啸而过,灵敏的五感使他感受到了一个顽强的结界正在形成。刚才的那位神秘人,显然身份并不简单。


火光映进了谢怜的眸子里,他的眼中似乎也有火焰在燃烧。但他的面色平静如水,似乎这一幕他见了太多次,疯狂的世界,狂喜的人们,还有在火焰中冷眼看着这一切的他自己。


谢怜睫毛轻颤,垂下了眼帘。他能感受到在那火焰下掩盖着的冰冷交易,每个人都是冷漠的,而他们又不得不在这里聚集,试图找到一些能够使自己活下去的东西。三年以来的变故太多,许多他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,丝毫不给他喘气的余地。他在起点茫然地四处环顾,前方已经有太多未知等待着他去发掘。正好是这三年,为什么这些事情的发生,恰好是这三年间?


花城捏了捏他的掌心,投来了关切的目光。那只手苍白而有力量,但牵他时总是带着些小心翼翼,生怕弄疼了他。那只手冰凉无比,谢怜的一个猜测已经基本成立:三郎不是普通人。能够将他在血猎公会的追捕中逃脱出来,显然身体素质已经远超于公会的那群人――只是他好奇的是,明知他被人追杀的情况下,为什么花城还会做出这样的举动。


谢怜缓缓吐出一口气来,这些事情纷纷扰扰地搅在他的头脑中,让他有些头疼。零碎的点还没有连成一条完整的线,只有继续探索下去才有可能窥破隐藏在诸多表象之下的真正秘密。


凛冽的风吹在他的脸上,谢怜默然地立于原地,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。


他轻吐一口气,用谁都感受不到的声音道:“是罪啊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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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无一人的街道上,微风吹过路旁的绿树,树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。深夜里,一人行色匆匆走过,他的斗篷被风吹起,露出了那副惨白的面容。四周的建筑透露出一种森然,暗色调在黑夜里更显诡秘。高高的塔楼顶似乎直入天际,他抬起头,扬声道:“我来赴约了。”


话音刚落,他便闭上了眼睛。风力变得强劲,直将他的脸彻底暴露在了月光下。他听到了一个缥缈的声音,似乎从四面八方朝他袭来。那声音是带笑的:“很好。”


来人握紧了拳头,咬牙道:“你的东西呢?”


那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与狼狈,似乎陷入这番境况并非他本意。与他的狼狈相比,那声音十足的优雅与从容,如同一只慵懒的猫:“不要那么急。我还要你为我办成一件事情呢。”


“你……”他咬紧牙关,极力压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。指节被捏得咯咯作响,他深吸了几口气,勉强平静道,“我撑不了那么久了。他们马上就要发觉我……你先把东西给我一支。”


男人静默了片刻。但很快声音又带着些许笑意了:“我可以给你。”那声音带着些许轻快,但又让人感觉到隐隐的危机感,“东西你可以先拿走这一点。不过,你得帮我再拖延一段时间。”


男人身形如同鬼魅,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唯一证明男人曾经来过这里的,便是在来人脚边的那一管浅色液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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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争年代里,集市的繁荣似乎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。但它偏偏出现在了这个特定的时间点。谢怜随意逛了逛,被一支冰玫瑰吸引了注意。冰刻的玫瑰精致而又脆弱,但他只看了一眼,目光就完完全全被吸引住了。花瓣上的纹路交错着纠缠,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美。他定定地在摊前站了一会,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收了回来。


――我没有见过白色的鲜花。永夜中的花朵永远带着一种妖异危险的美,那么纯洁的颜色,在那个地方,是很难生存下去的。


――但是,总有一天,我会让你重新看到白色的花。到时候我开一个大园子,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白花。每天你早上起床就可以看到满园纯洁的色彩,如同冰雪一般无瑕。


――对不起,明明是这么重要的日子……我却只能做一朵玫瑰出来。它很快就会消失,但是希望……希望收到这支花的哥哥,能开心一点。


真的是很遥远的事了。他想,遥远到……他连说这话的人的模样已经遗忘了。


他没有放任自己沉溺在回忆里。谢怜转了身,一步一步地离开了那些他再也回不到的过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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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多的过去积压在他的脑海里,他麻木地向前走着,竟已经没了看街道两旁物品的兴趣。花城和他并肩行走,似乎感觉到了谢怜的异样,轻声道:“怎么了?”


谢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,轻声道:“没什么。”他垂下了眼帘,长长的睫羽竟有些微微的颤抖。这是一个无声的拒绝姿态,心里装了太多往事的他总是无法真正与人交心。花城倒也没有深究,携了他的手,慢慢地向前走去。


那一瞬间,嘈杂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,这里不是让人灵魂都迷失的狂欢地狱,而是将人间苦楚都度化的安宁天堂。谢怜怔怔地望着花城的脸,竟忘了把视线从花城身上挪开。在夜色的掩映下,他的光芒没有损耗一丝一毫,甚至更加耀眼。


从初见开始的那种感觉又隐隐泛上了谢怜心头。谢怜的眼神空茫了起来,轻轻叹息了一句:“……我在哪里见过你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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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是他苟且偷安的第326天。而他自从选了“活下去”这条路之后,便开始不惜一切代价地按照那个人的指示去办事。


那个人他从来没有见过,但是经过不到一年的了解,他猜测那个人身份应当不是那么简单。以前从未对生命有着如此清晰的感知,但人被逼到绝境是会逼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求生欲的。他放弃了自己那不堪一击的自尊,将灵魂卖给了魔鬼。


目标N-73,八点钟方向。风速6m/s,西南方向,准星偏离……额头上已经冷汗遍布,但是横竖都是死,为了那一点希望死去,虽然可悲,但还是很快乐的。


内心的恐惧使他在不知不觉间暴露了自己的气息。他看到那位红衣男人警觉地回过头来,直直对上了他的视线。他心中一咳,连忙扣下了扳机――对于开枪之人而言,手不稳乃是大忌。但那种森冷的视线使他内心的情绪不知何时被黑洞吞噬,他剩下的只有拿枪多年的本能。


偏离目标,子弹直直地向着男人身旁那人飞去。男人迅速掩护身旁那人,带着他倒在了地上,同时也不忘抽出手枪给他致命一击。电光石火间,他最后扣动了扳机,直直对着地上的玻璃瓶子――他连扣了几下,直到那枚子弹穿过他的头颅。直直倒下的那一瞬间,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依旧盯着那堆玻璃渣滓,如果他此刻还是活着的,定会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。


一地碎片中,谢怜轻微地眨了眨眼。他没有说话,花城连忙松开了揽在他腰上的手。


谢怜似乎还未从刚刚的惊变中回过神来,呆呆地望着那碎片,那神情与他以往的神情都有些不同,隐隐透出的怪异被他脸上渐渐浮现出的凝重取代。花城微微皱眉,轻声道:“吓到哥哥了?”


谢怜微微摇了摇头:“我没事。这种事情,也算是见得多了……我在意的,是这个东西。”他没有看那个人的尸体一眼,伸出手,指尖轻捻了一块玻璃碎片。方才他是看这玩意好看才拿起来在手里把玩了一下,没想到……


花城没有让他拿那东西太久,碎片锋利的边缘从谢怜白皙的指尖划过,嫣红的鲜血从他的指尖滴落,混入了泥土中。花城微不可查地神色一暗,拿过碎片,一言不发地给谢怜的指尖缠了几道绷带。谢怜看到他的动作怔了怔,看着花城灵活的手给自己打上了一个漂亮的结。再抬眼时,看见的便是花城变得有些暗沉的眸子。


他听见花城的声音,似乎比方才要低沉了些,甚为悦耳:“不要再伤着自己了,好吗?”


看着花城这副样子,谢怜愣了愣,呆呆地点了点头,莫名生出了一点愧疚。花城的声音缓慢而又哀伤,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。月光下他的眼底隐隐透出一抹红色的光,妖异得近乎绝望。


他从未在一个人脸上见到过这种表情,明明他的唇角上扬,语调温柔,也掩盖不了那双眼睛里透出来的、让人感到窒息的光芒。


TBC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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